中秋那天，我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做的全是顾景熙爱吃的菜。结果他又放我鸽子，菜都凉透了也没见人。
我盯着满桌菜沉默了几秒，熟练点开他白月光孟瑾瑶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写着：【必须夸夸某人！我就说句灯泡坏了，人家立马丢下女朋友赶过来～】还配了句：【这种重友轻色的神仙品质，建议永久保持！】
配图里，顾景熙站在凳子上仰着头换灯泡，孟瑾瑶在下面用双手扶着他的腿，侧脸还故意蹭过他腰腹—— 那地方他平时碰都不让我碰。他不仅没躲，嘴角还带着笑，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
画面扎得我眼睛疼，但我没像以前那样又哭又闹，只是平静点了个赞，然后给顾景熙发消息：“我们分手吧。”
后来听别人说，顾景熙跟兄弟调侃：“她就是闹小脾气，等我冷她几天，回头我招招手，还不是一哄就好。”他根本不知道，以前我好哄，全是因为我爱他，愿意让着他。可从今天起，就算他把心掏出来，我也不会回头了。
分手消息发出去就石沉大海，顾景熙连条回复都没有。倒是孟瑾瑶主动给我发了段视频。
视频里是热闹的包厢，顾景熙的兄弟们围着他起哄：“江妤都追你七年了，现在居然敢提分手，不会来真的吧？”顾景熙正用叉子切芒果蛋糕，漫不经心说：“什么真的假的，就是想逼我回去陪她，故意闹的。”他还补充：“本来换完灯泡我打算回去的，她越这样我越不能惯着，先冷几天让她长记性。”
说话间，他叉了块蛋糕递到孟瑾瑶嘴边，声音都软了：“C 记刚出的新品，尝尝喜不喜欢？”
兄弟们立马挤眉弄眼起哄：“反正江妤就是个替身，干脆分了算了！”“现在正主都回来了，你俩不考虑在一起？”“对啊瑾瑶，顾哥这些年心里就只有你一个！”
顾景熙没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孟瑾瑶，眼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孟瑾瑶却装惊讶，娇滴滴拍了顾景熙一下：“你们别乱讲！我和景熙就是纯友谊！”还假惺惺说：“你快把你女朋友哄回来，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顾景熙眼底的光暗了暗，声音有点闷：“放心，回头我招招手，就能把她哄好。”
我盯着视频发呆，明明早就告诉自己要放下，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毕竟他是我从十六岁就喜欢的人，整整爱了七年啊。
大一那年中秋，是我先告的白。我知道他是学校里的高冷校草，拒绝过好多女生，当时就是想给自己的暗恋画个句号，没指望他会同意。
结果那天晚上月色特别好，他盯着我看了好久，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傻瓜，告白这种事，该让我来。”然后他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以为会记一辈子那时候的心动，直到有次他吻我，情到深处居然喊了“瑾瑶”。我当时整个人都僵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冷战。
三天后，他拿着块小蛋糕来哄我：“就是以前暗恋过的女生，早就过去了，别多想。”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我心一软就和好了。那时候我还天真以为，孟瑾瑶就是他年少时没得到的白月光，早就是过去式了。我是他现在的女朋友，以后也会是他的未来。
大学四年，我爱得毫无保留。毕业后跟着他来这座陌生城市，为了他甚至跟家里闹掰。
他对我也挺好：C 记出新品，他会第一时间买给我；会耐心帮我吹头发；我来例假时，还会整夜帮我揉肚子。没有甜言蜜语，但日子过得挺温馨。
我曾以为，我们会从校园走到婚纱，一起过好多中秋。直到半年前，孟瑾瑶回国。
她云淡风轻说：“你还真找了个跟我像的女朋友” 时，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原来他当初主动告白，是想弥补孟瑾瑶没答应他的遗憾；他每次都买C 记蛋糕，因为那是孟瑾瑶最喜欢的牌子；他对我的那些好，全是孟瑾瑶说过的“理想男友标准”。
我不过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替身，还帮他练习怎么谈恋爱，等正主回来，我就该滚了。
我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妤妤，等我们在一起七年，就结婚好不好？”还有：“你为我离开家，以后每一个中秋，我都陪你过。”
今年中秋，正好是我们在一起第七年。显然，他早就忘了。忘了也好，因为我也要回家接受联姻了—— 这段七年的感情，该结束了。
2
时针过了十二点，顾景熙还是没回来。换作以前，我肯定坐在沙发上等一整夜，根本睡不着。但今晚，我睡得特别安稳。大概放下不值得的人，也是在放过自己吧。
大清早，我被厨房的动静吵醒。走到门口一看，顾景熙把衬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正用锅铲把昨晚的剩菜一道道热一遍。他尝了口咕咾肉，平淡说：“今天陪你补过中秋，手艺没退步。”
我挺惊讶的—— 顾景熙平时特讲究，从来不吃剩菜。他低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理所当然，明显是等我顺着台阶下。以前这招每次都管用，但这次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中秋不用补，他也不用费心哄我。
顾景熙皱了皱眉，转身从冰箱拿了块蛋糕，随意推到我面前：“你最喜欢的 C 记，新品。”
我看着那块切剩的蛋糕，上面全是芒果，心还是被刺了一下。其实我不怎么爱吃甜品，以前觉得甜，是因为那是他送的。可七年了，他能把孟瑾瑶的喜好背得滚瓜烂熟，却连我芒果过敏都记不住。
我没说话，心里更觉得这七年不值。顾景熙眼底渐渐露出不耐烦，压着脾气说：“差不多行了，我都给你台阶了，再不下就没机会了。”他还补充：“要不是瑾瑶劝我，我不会这么快回来哄你，下次别再提分手了，听见没？”
原来，连哄我都是为了孟瑾瑶。我缓缓开口：“顾景熙，我是认真的，我真的要和你……”“分手，然后回家嫁人” 还没说完，他手机响了 —— 是孟瑾瑶的专属铃声。
他接起电话，语气瞬间软了，眼里还带着笑：“瑾瑶？怎么了？好，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他脸上的温柔立马消失，又变回冷冰冰的样子：“瑾瑶有事，我去一趟。”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不等我说话就大步出门。但这次，我没像以前那样站在门口看他背影—— 心都冷了，看再多也没用。
长假没事干，我干脆去了趟公司。等节后辞职，就能彻底离开这座城市，现在提前整理文档，方便之后交接。
忙到傍晚，我从公司出来，想起附近有家很火的网红餐厅。这家店不仅味道好，还传着个说法：在这里拍过合照的情侣，更容易走到最后。以前我好几次想拉顾景熙来，他每次都找借口推脱。现在要走了，我想自己来打卡，也算给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顾景熙和孟瑾瑶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挨得特别近，肩膀都快靠在一起，桌上的菜全是顾景熙不爱吃、但孟瑾瑶喜欢的。
我记得，顾景熙不吃辣也不爱海鲜，以前吃饭永远是我迁就他。原来他不是不会迁就别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两人没注意到我，孟瑾瑶咬了口辣子鸡递到顾景熙嘴边：“好吃，分你一半。”手指还故意擦过他唇角。顾景熙耳朵都红了，连耳根都是粉的。在我印象里，他一直冷静又克制，从没这么失态过。原来二十五岁的他，面对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会像个情窦初开的男生。
顾景熙看似随意问：“瑾瑶，我们拍张合照吧？”眼里的紧张和期待根本藏不住。孟瑾瑶没回答，笑着推了他一下，然后突然抬头，直直看向我—— 显然早就看见我了。
3
孟瑾瑶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显是看我笑话，等着我像以前那样崩溃。她有理由这么想—— 过去我确实因为他们闹过无数次。
恋爱周年纪念，她一个电话说不想熬夜做PPT，顾景熙就丢下我陪她改了一整晚；我高烧到肺炎住院，她一句“停电怕黑”，他就留在她那儿不回来；雷电交加的晚上，就因为她回消息晚了，他担心地出门找她，最后两人喝着红酒“纯聊天” 到天亮。
我歇斯底里问过，放下尊严留过，可他永远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别闹”。
现在我终于明白，顾景熙以前不愿跟我来这家餐厅，不是没时间，是他想一起拍照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换作以前，我肯定哭着跑出去，但现在我只是平静看着他们：“看什么？需要我帮你们拍合照吗？”
顾景熙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很快就被恼羞成怒取代。
“江妤，你跟踪我们？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
“是你自己任性提分手，我给你台阶你还不接。”
“我心情烦闷，跟多年的朋友出来吃个饭、合个影，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不知道这种盯梢的行为让我很压抑？只会把我越推越远！”
他很少一口气跟我说这么多话，可我心里清楚，这绝不是因为紧张在意我，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无所谓了，我对他的情绪早就没了波澜。
我淡淡开口：“我只是来吃饭的。另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们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孟瑾瑶微微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的平静，超出了她的预期。
“妤妤，别赌气说这种话了。”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温柔，“我今天说胃口不好，景熙才陪了我一整天。你别多想，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向来爱搞这种“茶里茶气” 的把戏，过去我不懂，明明不想接受顾景熙，却又总吊着他，这样有意思吗？
但现在，这些都跟我无关了，我连探究的兴趣都没有。
我没再理会他们，找了个背对他们的空位坐下，翻开菜单。
换作以前，撞见这种场面，我早就哭着失魂落魄地跑出去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可现在我想通了—— 做错事的人不是我，我不过是来吃一顿种草很久的饭，没必要因为别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我自顾自点了好几道菜，全是自己爱吃的，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处处迁就顾景熙的口味。
麻辣鲜香的菜一道道端上桌，香气扑鼻。
我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两个不相干的人，错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虽然看不见他们，但他们的声音还是像苍蝇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耳朵里。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男了？我记得你以前很会哄人的啊。”
伴随着一声轻而熟悉的拍打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孟瑾瑶亲昵地拍了顾景熙一下。
“初二那次我数学考砸了，后来每天课桌里都有一朵我喜欢的百合，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你为了哄我送的。”
“初三我焦虑中考，你每天都抄各种名人名言给我，说不仅能让人有力量，还能帮我提高作文成绩。”
“高中你每天雷打不动给我带早饭，不管刮风下雨都送我回家，半夜定闹钟帮我抢手办…… 怎么对女朋友就没这么有耐心了？”
她每说一句，都带着掩不住的优越感，那明知故问的语气，像针一样扎人。
顾景熙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她哪能跟你比。”
我若无其事地夹着菜，可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差点被辣椒呛出眼泪。
七年的感情，原来就只换来这么一句话。
过去我总在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顾景熙不够爱我。
现在我终于明白，不是我的错。
他早就把所有的真心和热情，都给了孟瑾瑶，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能从那段执念里走出来。
而我，也真的该戒掉对他的喜欢了。
4
从餐厅分开后，顾景熙就没再回过我们住的地方。
这是他每次跟我发生冲突时，惯用的伎俩—— 不解释，不道歉，就这么冷着我。
以前他总用这招让我陷入内耗，在自我怀疑中崩溃，等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再轻飘飘哄两句，我们就又和好了。
可我会痛苦，会妥协，全是因为我爱他。
现在我不爱了，也就不在乎了。
我收拾了一下行李，看着满屋子我亲手布置的情侣用品—— 情侣抱枕、情侣水杯、墙上挂着的合照…… 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竟然少得可怜。
原来这些年，我早就把“自己” 弄丢了，一门心思围着顾景熙转，忘了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长假结束后，我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主管很痛快地签了字，笑着问：“要回沪市了？你和顾总监这是好事将近了吧？”
我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回去。”
主管愣了一下，又笑着打趣：“别瞒着我了！我闺蜜是景程的 HR，她说你家顾总监已经申请调动去沪市总部了，还说可以安排家属的工作，申请表都交了，这不就是为了你吗？”
“说起来，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为了他背井离乡，还屈就在我们这个小公司当前台，真是委屈你了。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以后就能在沪市好好生活了。”
我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景熙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我们俩都是设计专业，这行忙起来能昏天暗地。
以前他总说，两个人过日子，总得有一个人多顾着家，我信了，于是主动放弃了专业，找了份清闲的前台工作。
如今他在业内小有名气，成了别人口中的“顾总监”，而我，却早就把自己的梦想埋进了尘埃里。
我心里清楚，他要带的“家属”，绝不会是我。
但我没跟主管解释，有些话，多说无益。
不过主管有一句话说得对—— 以后的日子，我确实该苦尽甘来了。
晚上，部门同事为我举办了践行宴。
散场时，我带着几分微醺，沿着走廊慢慢走，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包间的门半敞着，顾景熙坐在里面，脸上带着酒意，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格外复杂。
“后悔不带江妤走？我才不后悔。”
“最开始申请去总部，确实是为了她。这些年她为了我跟家里闹掰，我知道她不容易，想着陪她一起回沪市，也算是补偿。”
“可瑾瑶一开口，我就没办法拒绝了。”
他的兄弟忍不住摇头：“你就没想想，瑾瑶这么多年都没接受你，等你去了沪市，你们更没机会了。”
顾景熙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人生总得为了某个人全力以赴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如果瑾瑶还是不接受我，那我就死心，好好跟江妤结婚过日子。”
我的掌心不知不觉掐出了血痕，疼得我清醒了几分。
其实孟瑾瑶刚回国的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自己不会输—— 她不过是顾景熙年少时的一场梦，而我陪了他七年，那些一起经历的时光、我付出的真心，都是我的底气。
可现在我才明白，他从来都没从那场梦里醒过来。
只是他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江妤？” 孟瑾瑶从洗手间方向走过来，眼底带着罕见的警惕，不像平时那样故作温柔。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没用的，家属名单已经报上去了，这个机会我势在必得。”
我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孟瑾瑶肯花这么多时间跟顾景熙搞暧昧，不是因为喜欢，而是看上了他能帮她调动工作的价值。
只是我还有个疑问：“既然你只是利用他，从来没喜欢过他，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发朋友圈、发短信挑衅我？向我证明他对你有多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她抱着双臂，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刻薄：“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用得太舒服。”
我忽然觉得顾景熙很可悲—— 他跟我一样，都是真心错付的人，这么多年的执念，在孟瑾瑶眼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 “东西”。
我转身想走，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还有，我也不想让他带着对你的愧疚离开。”
孟瑾瑶突然用力拍了两下手，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就尖叫起来。
顾景熙几乎是立刻冲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狠狠推开。
“你女朋友好像对工作调动的事不太满意。” 孟瑾瑶捂着脸，可脸上连一点伤都没有。
我的头重重撞在墙上，一阵剧痛传来，抬手一摸，指尖竟沾了血。
可顾景熙的眼底只有浓浓的怒意，连一丝关心都没有。
“啪！”
没等他开口质问，我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声音响亮：“刚才的事不是我做的，但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我头上的血蹭到了他脸上，红白交错，像极了我们早已支离破碎的关系。
“江妤，你现在的样子，跟个泼妇没两样。” 顾景熙偏过头，脸色铁青，语气里满是厌恶。
“你不是说分手吗？我答应了。所以我以后带谁走，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次我不会再哄你了，有本事你就别哭着求我和好。”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扶着孟瑾瑶走进包间，“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把我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我没想到，我们七年感情的最后，会是这样不体面的收场。
我缓缓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心脏也像被揪着一样疼。
但我知道，再痛、再难堪的伤口，总会有愈合的一天，这些糟糕的日子，也总会过去。
当天晚上，我就登上了回沪市的飞机，离开了这座我待了三年的城市，踏上了久违的回家路。
以顾景熙的骄傲，我想他不会再找我了，我们会就这样，彻底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
可我没料到，一周后，他竟然主动给我发了消息。
【这次怎么这么倔？宁愿自己躲起来哭，也不联系我了？现在在做什么？】
我忙到晚上才看到这条消息，没有丝毫犹豫，只淡淡回复了四个字：【刚订完婚。】
5
【？你能不能别闹了？】
【你们沪市的婚嫁习俗我了解过，哪有连彩礼都不要就订婚的？】
【除非是那种豪门联姻，你是吗？】
【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紧张你，主动哄你。但编瞎话也要有个度吧？】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我从来没想过，顾景熙会秒回我的消息，还一下子发了这么多条—— 过去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在等他的消息，等他的回复，等他的在意。
没想到过去求而不得的秒回待遇，是在分手后才拥有。
可我已经不想拥有了。
毕竟，我们分手了。
顾景熙倒也没说错，我确实因为孟瑾瑶回国，胡编了几次自己不舒服。
无外乎是孟瑾瑶有一点小事，他便紧张不已。
我也想他这样对我。
结果却让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东施效颦，是自取其辱。
挺没意思的。
看着满屏消息，我却没有回复顾景熙。
过去他早该恼羞成怒，甚至将我拉黑了。
谁知没多久，他竟又打来了电话。
我看着亮起的屏幕，没再犹豫。
果断挂了电话，将他拉黑。
我们是真的分手了，我提的，他确认过的。
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更何况我今天已经订了婚，绝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纠缠。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沪市一般不订婚。
只不过江家和靳家，底蕴颇丰。
我家是做地产的，靳家是做实业的，顾景熙要调去的景程，就是靳家的产业之一。
我的未婚夫靳庭琛，如今正在景程历练，任总经理。
我和靳庭琛也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他从小就是豪门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不过大我三岁，我还在上小学，他便已经被清北少年班录取。
我才堪堪踏过高考的独木桥，他已经在自家集团轮番历练了个遍。
又去了连年亏损的景程。
不过三年，便将它盘活，成了业内翘楚。
分公司遍布全国。
所以我们之间很少有交集。
大家也都算得上天之骄子，可他的光芒，远远亮过我们。
其实我答应联姻时，以为这个婚是结不成的。
毕竟以他的实力，早就不需要听从家里安排。
可他答应了，订婚宴的一切都按照我的喜好来。
我说不想声张，他说好，于是低调大气的订婚现场，只有双方亲友到场。
当着家人的面，他半跪下来，为我戴上戒指。
“妤妤，过去我的人生里只有工作，但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
给足了我诚意和尊重。
在一众夸我们天造地合的赞江声里，我亦叫他“庭琛”，回以得体微笑。
没有激动，却很安心。
他的信誉很好，一向言出必行。
就算往后没有爱情，总归不用担心他心猿意马。
不用担心自己又成为退而求其次的备选。
我用了七年，只换来一段伤痕累累的感情。
如今这样安安稳稳，对双方家族都好的联姻，最是皆大欢喜。
忙着订婚也累了一天，我贴了一片面膜躺在床上。
闺蜜的视频打了过来。
她脸上也贴着金箔面膜，嘴里含糊不清。
“妤妤，顾景熙今晚疯狂地打听你的下落，当时分手不是他同意的吗，该不是后悔了吧？”
6
闺蜜夏栀栀跟我们一所大学，见证了我们之间的种种。
当年我要跟着顾景熙离开时，她和我的父母一样反对。
“虽说恋爱需要包容迁就，可为什么总是你迁就他呢？何况论发展，沪市远比他家那个三线小城市要好得多，为什么不试试让他留下？”
我自然是试过的。
可无论我说多少，他只有一句。
他的家在那里，他的朋友都在那里。
最后他说：“不然我们就异地好了。”我不舍得。
我怕异地恋感情生变，我想日日见到他。
那时我笃定地跟家里说，我们会过得很好。
唯一听劝的，是不曾告诉他，我的家世。
我笃定有一天，我会带着他回来，告诉所有人，我没选错。
当时觉得为爱不顾一切很勇敢，如今只觉得可笑。
我告诉夏栀栀：“真的分了，也拉黑了。”至于说他后悔，应该不至于。
大概只是死心塌地的我，突然失去掌控，让他有些不甘而已。
“那就好，听说顾景熙要调来景程总部了，还带了个家属。这到底是什么离谱的操作？说起来你明天也要去景程上班了吧，那岂不是很容易修罗场？”
我波澜不惊：“不会，他是设计二部的总监，我在设计一部。”
我是学设计的，景程是最对口的公司。
所以当家里提出让我去景程，也方便和靳庭琛培养感情时，我答应了。
只是婉拒了设计一部副总监的职位，打算从头来过。
毕业后我便一直是前台，经历上欠缺太多。
我得靠自己的努力去补全。
能坐上什么位置，不应该看我背后是谁，而应该看我的能力。
就如当年的靳庭琛，也是从基层做起。
既然我们是联姻对象，我希望我们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
而景程集团是万人企业，设计一部和二部在不同的办公楼，遇见的概率很低。
可说白了，就算遇见又如何。
顾景熙的身边还有孟瑾瑶，就算狭路相逢，我也只要擦肩而过便是。
第二天，我正式入职。
大公司的节奏很快，我经验不足，便花更多的时间去弥补。
好在靳庭琛也是工作狂，我们互不打扰，只在我加班的时候，他的助理会送来私房菜。
还有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双方家里吃饭。
两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这样的分寸和距离，对我来说刚刚好。
我几乎没有想到过顾景熙。
倒是偶尔想起孟瑾瑶。
她当时志在必得非要进景程，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景程录取率低，她一个名校海归，竟也通不过面试。
非要靠着顾景熙家属的身份，才能进公司。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设计二部没传出什么风声。
我的好奇心毕竟也有限，便更多地关注于提升自己。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我又和顾景熙又见面了。
7
那日我们设计一部有个方案，要送去营销部。
营销部和设计二部，以及总裁办公室，都在一幢大楼。
顺手去送了。
谁知就那么巧，在等电梯的时候遇上了顾景熙。
“江妤！”
隔着乌泱泱的人群，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叫出我的名字。
我回头，不禁愣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长得帅毋庸置疑，也始终保持着干净清冷的形象。
可此刻的他，憔悴了江多。
眼底浓重的黑青，好似江久没睡好。
分神间，他已经扯过我，拉到了楼梯间。
他双手撑着墙将我禁锢起来，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起伏的胸膛几乎要贴上我的身体，眼底隐隐有压抑的怒意，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这样的距离，只让我觉得不适。
我伸手用文件夹隔开彼此。
他目光落到文件夹上，看清这是一份设计方案。
“原来，你也入职景程了？”
不知为何，他眼底的紧绷松开些江，甚至微微勾了勾唇。
“有意思吗？”
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什么？”我没明白。
“别装糊涂了。小狐狸。”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
“嘴上说着分手，假装不跟我联系，还搞拉黑，结果悄悄跟着我就来了沪市。”
“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多着急？发现你辞了职，满世界找你，那天你说去订婚，我差点就当了真。”
他忽然失笑。
“我怎么会相信的，真离谱。”
我看着顾景熙，看着他笃定我爱惨了他的样子。只觉可笑。
是啊，我曾经真的很爱他。
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江妤，是被他自己亲手弄丢的。
“松手。”
我推他。
他却笑起来：“不松，除非你亲我一口。”我的眼神逐渐冰冷，狠狠抬脚踩下去。
他吃痛地松手，不可置信地看我。
“江妤！我这次都这么哄你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是，我把工作机会给了瑾瑶，可瞒着你只是怕你闹。我本想等一切稳定下来，就告诉你的。”
“反正这里是你的家乡，你要回来也很容易，而且你看，你不是自己也能进景程吗？也没什么损失，别再小肚鸡肠了好不好？总部的工作压力很大，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很累。”
他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解释，还真是少见。
可我无动于衷。眼底只有讽刺。
“怎么，试过了还是追不到孟瑾瑶，终于决定退而求其次，找我结婚了？”
他神色一滞。
“那天，你都听到了？”
他张嘴，似乎想解释，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孟瑾瑶表情惊讶，甚至还有些质问。
“江妤，你怎么在这？你们不是分手了吗，现在这样纠缠，是在藕断丝连吗？”
顾景熙表情瞬间紧张。
懂了，原来他还没有放弃孟瑾瑶。
那又怎么有脸来找我和好？
还真被夏栀栀说中了，修罗场说来就来。
不过，是顾景熙一个人的修罗场罢了。
8
我什么都没说，却早知顾景熙会怎么选。
过去的无数次，他在我和孟瑾瑶之间，选择的都是她。
不知道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孟瑾瑶的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质问。
就好像不肯回应顾景熙，却享受他付出的，从来不是她。
就好像从始至终，她才是那个正宫。
但无需我的解释，顾景熙会把她哄好。
谁知这一次，顾景熙却罕见地沉默了。
他破天荒没有立刻去哄孟瑾瑶。
孟瑾瑶显然也很意外，眼里一贯的淡定从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裂开了一条缝。
“亏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你，原来你根本不是认真的。好，祝你们百年好合。”她冷下脸，扭头便跑开。
高跟鞋踢踏的声响，像是一串密集的控诉。
而顾景熙终于回过神来。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跟我说：“妤妤，晚点我再跟你解释。”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分手只是气话，我没答应，你还是我的女朋友。”
？
我才要开口，他却急急地追着孟瑾瑶离开
了。
我抱着文件夹，一时也有些无语。
还真如孟瑾瑶说的，有人想藕断丝连。
竟然是顾景熙。
可他一边说着不分手，一边又去追孟瑾瑶。
这样的行为实在割裂而可笑。
妥妥的渣男。
可是跟我无关，我不会再回头了。
就算他不想分手也没用。
我推开楼梯的门，去了营销部。
营销部那边对我们的设计方案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见我是个新人，犹豫了一下说：“回头我找其他人对接吧。”“不必。”
我全程参与设计，没什么不清楚的，直接将几个待确认的点解释了一遍。
营销部总监路过听见，停下脚步。
“设计一部招的新人？挺好。”
营销部的同事也有些歉意：“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只是设计二部来的新人，那个孟瑾瑶，总是一问三不知，状况也多，我还以为现在招新人的水平都是这样。”
旁边有人摇头：“虽然是享受了公司福利，跟着总监一起安排过来的岗位，可好歹是个国外名硕，难不成是买的学位？”
我心念一动，想起明明直接应聘就能进荣
盛，如此简单的事，孟瑾瑶偏要绕一大圈，去让顾景熙帮忙。
她对顾景熙态度的微妙改变，难道也与工作不顺有关？
孟瑾瑶在顾景熙眼中，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聪明大方灵动，总之处处完美。
可一个人的能力如何，朝夕相处便会了解。
也不知顾景熙的那层深厚白月光滤镜，如今还有多少。
积来还是在的，不然也不会着急追过去。
可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说到底与我无关。
我对他们的事没兴趣。
对孟瑾瑶的秘密，有兴趣但也有限。
我从营销部离开，正想去总裁办公室找靳景
川。
有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们谈一谈。”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孟瑾瑶。
9
我无声地看着孟瑾瑶。
这个在过去半年，让我数度痛苦，屡次失眠的人。
其实一开始，我也找过她。
我开诚布公地说，如果她喜欢顾景熙，我愿意退出。
毕竟我知道，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可孟瑾瑶只是那样带着点轻蔑，又带着点怜悯地看我。
这是她一贯看我的眼神。
大约是自诩在这段三个人的感情里，她处于最高位，所以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看着我痛苦地说要成全，她却轻轻笑了。
“难怪景熙说跟你相处越来越累，我和他只是好朋友，最简单最纯洁不过的关系，你何必胡思乱想？”
“就算你再爱一个人，他也总要在社会上与旁人相处的，总不能绑在你身边不见人吧？”那样的欲盖弥彰，那样的洋洋自得。
可偏偏，我奈何不了她。
只因我爱顾景熙。
既然她不喜欢顾景熙，我想只要我付出足够真心，他总归会知道，我才是值得他共度一生的人。
只是，都过去了。
这一次的孟瑾瑶，还想要摆出过去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眼底的疲惫却泄露了她的不自信。
“是我小看你了。”她眼神不善地看着我。
“原以为你是那种一根筋的单纯性格，没想到这么有心机，学会了以退为进。现在景熙果然有些紧张你了，你满意了？”我只觉心烦。
这些人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吗？
“我跟顾景熙已经分手了，我说了很多次。”孟瑾瑶却嗤笑。
“行了，这样的话用来骗顾景熙吧，我是不会相信的。我听说过你们的过去，知道你有多爱他。更何况你们在一起七年，你跟一个男人七年，你以为还会有别的男人爱你吗？”
我一时无语地看她。
什么时代了，一个留过学的女性，居然能说出这样裹小脚的话。
她却以为戳中了我的痛处，语气渐渐又有些自得。
“就像你放不下对景熙的多年感情，他一样也放不下对我的感情。他现在表现得对你在意，不过只因为你耍了点心机。可你看刚才，只要我勾勾手，他还是选了我。”
我已经意识到与她的交流，不过是鸡同鸭讲。
“所以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我想说，我改变主意了。”她抬着下巴看我。
“如今入职同一家公司，我才发现，原来景熙成长得很优秀。”
“在他还是我的备胎期间，我不江你再纠缠他。如果我能顺利当上总裁夫人，我不介意再把他还给你。”
“可如果我没能成功，那么退而求其次的顾景熙其实也不错，这个男人我就要了。”
“所以在我确定下来之前，你们不要再联系了。你也不要再耍心机手段了，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听清楚了吗？”
孟瑾瑶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我也从原先的看戏，到真正的面露吃惊。
总裁夫人？
原来孟瑾瑶执意要进宏盛，打的竟然是靳庭琛的主意。
总结下来就是，她觊觎我的现男友，警告我不江再联系前男友。
实在离谱。
可她到底哪来的自信？
10
“你认识靳庭琛？或者说，他认识你？”我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毕竟靳庭琛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过去感情经历一片空白。
当初听说我这个联姻对象喜欢上了别人，他反应淡淡的，说正好可以专心工作。
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想要扑上来的女人自然是数不胜数。
可他总是不解风情，连半点花边新闻都没有过。
搞得靳父靳母渐渐怀疑他的取向，小心试探过几次也未果。
这次他答应同我联姻，订婚时处处考虑我的感受，随后更是按部就班与我相处。
把靳父靳母激动得几乎喜极而泣，看我的表情，根本不像是看未来儿媳，而好像是在看菩萨转世。
如今看着孟瑾瑶莫名自信的样子，我也可以直接告诉她，我的身份。
可我低调地进入宏盛，就是想靠自己，一步一步在这里站稳脚跟。
一旦我是靳庭琛未婚妻的身份曝光，一切便会不同。
这不是我要的。
所以，我没有透露身份。
孟瑾瑶看了我一眼：“自然见过。国外念书时，靳总来当过客座教授，还是我们A大的荣誉校友，说起来我也算他的学妹。”
“我看过他的所有采访，他提到过自己的择偶标准，喜欢大眼睛的女孩。”
“我努力来到宏盛，就是想离他近一点，让他发现我，爱上我。”
孟瑾瑶说得神采风扬，我却恍然发现，原来人恋爱脑的时候都一样。
那么的可笑而不自知，那么的愚蠢却以为自己充满希望。
我忍不住就笑了。
她警惕地看我一眼：“你有什么想法？别以为你长得像我，眼睛也有点大，就可以打靳总的主意。你这种跟了别的男人七年的女人，靳总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像吗？
当初第一次见孟瑾瑶的时候，我不觉得我们长得像。
直到看到了她的旧照片，中学时代的她，眼睛大大的，灵动而清澈。
可是，七年以后，她的双眼早就不再纯粹。
我们根本不像了。
“有空照照镜子吧。”我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去靳庭琛办公室时，他正在开越洋会议。
却喊了暂停，亲自给我泡了茶，捧了点心出
来。
全都是我喜欢的口味，最新鲜的日期。
其实我只偶尔去，他却时时备着。
也算是用心了。
我想起孟瑾瑶说，他喜欢眼睛大大的女孩。
难不成，他其实有点喜欢我？
随即意识到自己是突发奇想。
从小到大，如果真的喜欢，他有太多机会主动挑明。
可他从来没有，所谓择偶标准，也江不过是被追问得多了，随口一说罢了。
等他开完会，我们一起从专用通道去了车库。
司机平稳地将车开出，却猛然刹车。
谁也想不到，孟瑾瑶竟然出现在总裁专用车库。
她呼着痛，才一抬头，所有搭讪的话都卡在了嗓子口。
声音更是因为震惊过度，变得尖锐无比。
“江妤？你怎么在靳总车上！”
◎
11
孟瑾瑶气势汹汹地瞪着我。
可我并没有义务回答她。
靳庭琛显然也没有这个打算。
只有司机下了车：“你是景程的员工吗？这里是总裁专用车库，你是怎么进来的？”
孟瑾瑶这才回过神来，恍然想起今天的目
的。
她收敛起失态表情，有些歉意地开口。
“啊，是这样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员工，对景程还不熟，刚才一直在想设计方案，太入神了，才不小心走到了这里。”
说话时，她一直扑闪着眼睛。
有些刻意，甚至看得出来，大约是对着镜子练习过多次。
我看着眼前做作的她。
却想起她游刃有余地掌控顾景熙所有情绪的那些一举一动。
那时的她，分明显得漫不经心，却带着笃定的从容。
原来她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紧张的人，也会有这样拙劣的表现。
甚至，有点像个小丑。
而我过去数次崩溃，争执哭闹的样子，在顾景熙眼里，大约也是这样的吧。
还真是当局者迷。
我淡淡看了靳庭琛一眼，还好，这样相敬如宾的往后，我再也不会是那个失态丑陋而不自知的人。
孟瑾瑶用尽一切地表演着她以为的魅力，眼角余光一直在留意靳庭琛的反应。
只可惜，靳庭琛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反而司机看出他的不耐烦。
“那就请赶快离开。”
溫瑾瑶面色僵了僵。
这样冷淡的逐客令，大概跟她想象中美丽邂逅，一见钟情的场景相去甚远。
可既然这是她心心念念要做的事，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她顿了顿，忽然小跑到我这一边，透过半开的窗，与我对视。
“江妤，我刚才叫你都不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真是你啊。”
“你怎么在靳总的车上？你男朋友顾景熙他知道吗，你们毕竟谈了七年，你的事总该告诉他一声。”
她眼底满是恶意，是恨不得撕了我，毁了我的眼神。
却只能生生的压着，仿佛真的只是无心多说了几句。
随后，目光又朝着一旁的靳庭琛看去。
“对不起靳总，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的兴致。我真的不是故意进来的，这就离开。”
她对着他盈盈一笑，大眼睛眨了一下，身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直到司机催促，直到靳庭琛始终不曾理睬她，她才有些失落，有些不甘心地走了。
孟瑾瑶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靳庭琛征询地看向我。
“需要把她处理了吗？”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猛地坐直身体：“我听说靳家没有灰色产业。”
我只想联姻，过安稳日子，可没想当大佬的女人。
12
靳庭琛先是错愕地看我。
随后那双总是淡淡没有情绪的眸子里，突然有了笑意。
“想什么呢？”他揉了揉我的发。
“我是想问，需不需要把她开除？”“我并没有调查你的过去，所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但显然她来者不善。如果她影响到我未婚妻的心情，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我怔了一下。
订婚以来，其实我和靳庭琛也有过一些肢体接触。
亲吻彼此的脸颊。
园里散会儿步。
我们在订婚宴上给彼此戴上对戒，然后拥抱
去老宅吃饭后，通常也会挽着手，一起在花
可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样自然又亲昵的举动。
让我恍然想起，曾经，我和顾景熙的开始，就是我表白后，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傻瓜，表白这种事要让我来。”那时，明明他的眼神也孟柔得不像话。
可我们还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那些本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爱和甜蜜，早已被时光偷走了。
我心中唏嘘，抬头，看到靳庭琛仍然耐心地等我的答复。
不想让他看出我此刻的复杂心情，我笑了
笑。
“就因为我而开除一个员工，靳总会不会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
“无论公私，她都应该被开除。”靳庭琛语气带上了几分认真。
“通往总裁专用车库的通道，有好几个显著的标识提醒，如果她这个都看不到，显然是能力不足的体现。”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
“三分钟前我让助理查过，孟瑾瑶是作为设计一部总监顾景熙的家属，被安排来景程。”“因为她有海外硕士学历，所以我们根据她的简历，给了她设计师的职位。但根据她的工作表现，似乎她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他都不匹配这个岗位。接下来人力资源部会核实她简历的真伪，如果查证作假，还会涉及到欺诈。”
他说得条理清晰，我竟无法反驳。
同时心中竟然有隐隐的失落。
所以并没有偏爱，靳庭琛只是公事公办才要开除孟瑾瑶。
我点头：“好，那就按流程办。”
车缓缓驶向老宅，我以为接下来靳庭琛会问起顾景熙的事。
因为孟瑾瑶特地强调了我们之间的七年。
七年的感情，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
可我也清楚，世俗的眼光，未必如此。
更何况，靳庭琛是这样优秀闪耀的人。
他过去的感情生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我假装不在乎，其实也会担心，他是否介意我的过去。
可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问，只和我聊了聊工作。
经他三言两语的点拨，倒真是解了我的一些困惑。
靳庭琛真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听着他沉稳又带了几分柔和的声音。
我心里始终好像有个声音在问。
他真的不介意吗？
13
今晚是去靳家老宅吃饭。
靳父靳母看到我，一如往昔的热情和感激。
饭毕，靳庭琛的助理赶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靳庭琛接过，慢条斯理开口。
“爸妈，我想把自己在景程的股份，都转给妤妤。二位有意见吗？”我有些惊讶地看他。
景程现在如日中天，他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算得上绝对控股。
换成市场价，至少百亿。
更难得的是，景程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是他的心血，甚至在采访时他曾说，他把景程视作他的孩子。
如今就这么一言不合地转给我？
谁知靳父靳母，也完全没有意见。
靳母：“不然我的也转给莹莹？”靳父：“那我就妇唱夫随了。”
靳庭琛在合同上签了字：“你们随意。”他把合同递给我。
“妤妤，一起去走走好吗？”
中秋过后，花园里依然满是馥郁的桂花香
气。
随着晚风沁入鼻尖，甚是好闻。
他的声音随着风一起送入我耳中。
“妤妤，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不是太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却恰恰是那些经历成就了现在的你和我。”
“不管过去有什么不开心和痛苦，我只想告诉你，以后都不会有了。我们以后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以后我会每天好好给你打工。”我被逗笑了。
鼻子却还是有点酸。
我郑重地问他：“所以，我之前有过一段七年的感情，你真的不介意吗？”
“才一段感情，当然不介意。”他表情认真起来，“其实，我过去有过很多次感情。”
我愣了愣。
不是说他醉心工作，没有恋爱过吗？
“都是地下恋？”他煞有介事地摇头。
“刚开始年轻气盛，商场上树了不少的敌，估计不少人现在还对我念念不忘呢。”
他补了一句。
“恨得牙痒痒的那种念念不忘。”我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人前不苟言笑，完美如机器人的靳庭琛，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可我知道这样鲜活的一面，是独属于我的。
他是想博我一笑，让我开心。
靳庭琛还是给了我专属的偏爱。
月光轻盈地披覆下来。
我心中的烦闷也被扫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盈。
靳庭琛看着我，慢慢的，耳朵有一层薄薄的红。
“妤妤，我可以吻你吗？”
14
我们离得很近。
他身上淡淡的松柏气和桂花香交织着，很好
闻。
我心中没有排斥，于是笑着闭上眼睛。
下一刻，一个轻轻的吻落了下来。
柔软得，像一片挠在心上的羽毛。
心中的琴弦，久违地一颤。
他将我拥在怀中。
“等你觉得可以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跳动得有力又有些
快的心跳。
只无端觉得安心。
“好。”
都说好的感情，能让人成为更好的自己。
经过昨晚，我只觉得如释重负，神清气爽。
照例早起，约了夏栀栀一起晨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别墅都是紧挨着的。
当年我的离开，她苦劝很久，差点友尽。
我很高兴，终于没有弄丢我的好朋友。
夏栀栀边跑边频频看我。
“怎么了？”我摸了摸脸。
出门前记得洗过。
“妤妤，你今天气色真好，简直就好像新生了一样。”
她忽然凑过来，悄悄的问：“你们该不是…那个了吧？”
我的脸微微一红：“亲了一下。”“才亲了一下，就这样？”夏栀栀吃惊捂住脸。
“靳庭琛不愧从小就是学霸，做什么都这么厉害，期待以后你们正式在一起！”我们笑闹着，越跑越远。
只是我想起刚刚回到沪市的时候，夏栀栀迫不及待来找我。
却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妤妤你….”“瘦了好多。”
她的犹豫让我知道，她想说的并不是我瘦
了。
大约是想说，我憔悴了很多。
那段时间，我一味沉浸在患得患失里。
爱自己这件事，已经忽略了太久。
整个人都仿佛一朵枯萎的花。
难怪说爱人如养花，如今的我，很满意自己的状态。
去了公司。
跑完就回去冲了澡，吃过早饭，我依旧日早早
作为新人要学的太多，我习惯了第一个就
到。
然而今天，还有人比我到的更早。
“江妤！”
顾景熙怒气冲冲，挡在办公室门口。
“我不是说了会来找你，会跟你解释，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大概知道了他的来意，只平静地看着他。
“我怎么做了？”
“瑾瑶昨晚被通知开除了，她说了，就是你做的。”
面对他的质问，我却不想纠缠。
“开除的理由，人事部应该跟她说得很清楚，你们有什么疑问，也不该来找我。”
“让开，我还要工作。”
可他一动不动看着我，最后妥协般地开口。
“不要再针对瑾瑶，我答应跟你结婚了。”
15
“我答应你，我会向设计一部把你要过来。然后把瑾瑶调到二部去，我们结婚后，我会断了跟她的来往。”
“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终于忍无可忍：“顾景熙，还嫌分手时那个巴掌没打醒你？”
“我们分手了，我不要你了，更不会跟你结婚！”“至于孟瑾瑶被开除，只是她咎由自取。”
顾景熙愣住，完全没想到我会拒绝。
“我说要跟你结婚了，你不是最想跟我结婚吗？”他不确定地看着我，眼底有一丝慌乱。
甚至抬手想来摸我的额头。
“是高兴傻了？江妤，我说要结婚。”我一把打开他的手。
“刚才我已经表明过态度了，不想再重复。
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了。”我转身就要按响警铃。
孟瑾瑶却从墙角扑了出来，挡住了警铃。
阳光落下，她瞪大了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不眠。
那样子显得很可怕。
“江妤，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顾景熙的吗？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我劝他找你结婚，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赶紧答应了。”
她的语气甚至带着些偏执。
“你赶紧跟他结婚，然后让公司不要开除我，否则，我就把你的丑事说出去！”她转身就懇来摇晃我。
“你答应景熙啊！”
我刚想避让，顾景熙就挡在了我的面前。
“什么丑事？”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他背影紧绷，声音里满是紧张。
孟瑾瑶没有回答他，只死死地瞪着我。
“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答应他，别跟我抢！”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按响了警
铃。
“到底什么丑事？”
顾景熙发了急，死死抓着孟瑾瑶的手腕。
“你弄疼我了！”
可过去最在意她感受的顾景熙，却仿佛没听见，只是重复。
“妤妤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拉扯得狼狈，而我只无动于衷地看着。
孟瑾瑶眼底的那点期望，终于灭了。
她终于相信，我是真的不要顾景熙了。
随即，她的表情却变得更加癫狂。
“顾景熙，你知道江妤为什么不要你了吗？
因为她做了小三，她做了靳庭琛的小三！”
孟瑾瑶满眼都是悔恨。
“我就不该告诉你，靳总喜欢大眼睛，你是不是昨天知道了，故意去停车场勾搭？”
“我要是早一点去就好了，明明我花了很多天去踩点，就是为了万无一失。早一点去，坐在他旁边的就是我了。”
“可为什么他这么不挑，你这样的货色，他都不介意，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告诉了他你的过去，他还会为了你把我开除！”
“我费了那么大努力，想来到他的身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是第一次看到孟瑾瑶如此崩溃。
比过去我崩溃痛苦时，要狼狈很多倍。
顾景熙缓缓地松开她，看向我时双目赤红。
“是真的吗？我不信。”他来拉我的，“跟我走。”
16
我躲开了他的拉扯，保安恰好赶到。
见到是他，态度还算客气。
“顾总监，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顾景熙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死死地看着我。
“妤妤，为什么不回答我？”
“难道，是真的？你怎么敢，江妤，你怎么敢！”“所以你一个小前台能进景程，靠的是靳
总，是吗？”
“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在一起了，所以才会跟我提分手。”
“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说放就放？”可是很快，他的质问却变成了哀伤。
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渐渐有员工来上班，看着我们三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都是满眼好奇和探究。
而消停了一会儿的孟瑾瑶，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好奇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在打小三！”
“设计一部的江妤，年纪轻轻给人⋯唔。”顾景熙捂住了她的嘴，他压低声音制止。
“不要说了，瑾瑶，这是我和妤妤的事，你这样宣扬会毁了她的。”
孟瑾瑶狠狠咬在他的手上。
顾景熙虎口顿时见了血，她拼命推开他。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毁了江妤，因为是她先毁了我的梦想。”
她跑进人群里，让顾景熙拦不住她。
“设计一部的江妤，不要脸给人当小三！”“她以前只是个前台，能够进来就是靠卖！”“因为被我撞破了丑事，就找靠山把我开除
了！”“可真正该被开除的是她！大家都来评评
理，都来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脸能扭曲成这样。
她的避重就轻，颠倒黑白，显得那样无耻。
然而出乎意料，几乎没有人相信她。
“江妤我知道，听营销老大夸过，说她是个很有实力的新人。”
“当我们设计一部没人了是吧？江妤虽然是新人，但进步很快，每天都最早来，每个项目就算不署名，也愿意跟着帮忙提高自己，你侮辱谁呢。”“这不是设计二部的孟瑾瑶吗？可是出了名的才来了半个多月，就捅了好多篓子，你能继续留下来，那才是黑，被开除那是大快人心。”“没错，什么年代了还造黄谣。”
孟瑾瑶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她竭力地分辩，却抵不过众人的声音。
突然她眼睛一亮，指着楼梯口的方向。
“靳总！包养江妤的是靳总。”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西装革履的靳庭琛从尽头走来。
一步步走到我身边。
闻着他身上的松柏香气，烦躁的心情沉淀下
来。
他看了看我，目光带着征询。
而我发现，我跟他竟有了默契。
我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点点头。
17
“我确实和妤妤在一起了。”靳庭琛沉稳开口。
声音不大，却有着不怒自威的力量。
人群很快寂静一瞬，却又因为这句话，轰然炸开议论。
孟瑾瑶喊得最响。
“这下你们相信了吧？江妤就是个小三！不要脸的臭小三。”
可很快，大家的声音盖过了她的。
“什么？江妤和靳总？”
“靳总都没结婚，哪来的小三啊？最多是女朋友好不好！”
“别说，两人看起来还挺登对的，我先磕一个了。”
“只有我注意到，靳总喊的是妤妤吗？他平时那么公事公办一个人，刚才那一声，莫名有些
孟柔。”
“好羡慕江妤，上辈子怕不是拯救过银河系吧。”
・・・・・・
孟瑾瑶不可思议地听着，声嘶力竭地反驳。
“就算不是小三，那也是包养，靳总那样的豪门，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前台，一个被别人玩..啊！”
孟瑾瑶痛苦地捂住脸。
原来是靳庭琛随手接过助理手上的文件夹，丢在了她脸上。
一瞬间，孟瑾瑶嘴角撕开一道口子，疼得直吸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我和妤妤之间存在包养关系。”靳庭琛搂着我，再度开口。
“那也是我被她包养。因为妤妤是景程集团的董事长，我也不过是在为她打工。”
他侧头看我，眼底满是孟柔：“对吗，我的未婚妻？”
话音刚落，不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
是靳父靳母和律师等人。
“今天来给儿媳妇转让股份，没想到看到一出好戏。”
靳母气场全开，环视众人。
“我们靳家和江家早就有婚约，妤妤肯嫁给庭琛，是我们靳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谁再敢嚼舌根，立刻走人！”众人震惊不已。
“原来江妤就是地产大亨江家的千金？！”“已经生在罗马，还这么努力？更有好感了
怎么办？”
实在是般配。”
“难怪靳总那么喜欢她，他们实在是同频，
“不可能！”孟瑾瑶捂着满嘴的血，呲牙咧嘴地喊着。
“我不相信，江妤，你明明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那么好命！”
“别说了。”顾景熙拉住激动不已的她。
他看向我，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张了张嘴，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靳父指了指孟瑾瑶，吩咐保安：“把这个女人赶出去，行业内封杀，永不录用！”“凭什么！”孟瑾瑶尖叫起来。
“我是符合人才家属政策，被景程录用的，我是名校硕士，你们怎么可以为了一点私事赶我走？我要找媒体曝光你们！”
18
孟瑾瑶已经明白，她输了，她以为的那些伎俩，不可能让她得到靳庭琛的心。
更不可能让她成为总裁夫人。
她眼底满是算计，显然有了新的想法。
“想让我走，可以，要给我赔偿，金额必须让我满意才行。否则，我就找媒体曝光景程违反劳动法，随意开除员工！”
“最近景程不是有个关键项目在谈合作吗？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曝光负面新闻，损失会有多大，不用我说吧？”
她越说，越觉得有底气。
“至于赔偿金额，我要靳总亲自跟我谈。就我们两个。”
看着她眼中灼灼的光，我明白过来，原来她到现在都还没死心。
还妄想着用一个独处的机会，让靳庭琛爱上
她。
我看着嘴角满是血，满脸狼狈贪婪的她。
想到第一次见她时，顾景熙拉着我去给她接
机。
她摘下墨镜，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轻笑着说：“还真找了个像我的啊。”那时她高傲得像一只天鹅。
可现在，她眼中只有市侩的疯狂。
这样的反差，连我都唏嘘。
何况是顾景熙。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失望和疑惑。
仿佛想问，那个他放在心里爱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到底去了哪里。
也江，和曾经与我相爱的他一样，都走散在时光里了吧。
靳庭琛没说话，只看了看匆匆赶来的人力资源部总监。
“靳总，调查清楚了。孟瑾瑶的海外名硕学历，是假的。当年她确实入了学，可没多久就因为一些原因，被学校退学了。”
“光是伪造学历这一点，也足够公司开除她。”
孟瑾瑶原本满是算计，甚至有些得意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围观的同事看出端倪，有人凑过去看了人力资源总监手上的那份报告。
“一些原因？原来是和人鬼混，被包养后被正宫们找上门来，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这才被学校劝退的。”
“这么离谱的吗？难怪刚才污蔑江妤时，说得那么顺口，原来是她自己的亲生经历啊！”
“你们看这里，她还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是为了躲债，才回国的。”
顾景熙蓦然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所以，你问我借了一百万，说要周转，只是为了还赌债？你，从来没打算还给我？”
他第一次，用那种失望至极，又带着厌恶的表情看她。
“孟瑾瑶，你的心怎么能那么狠？我为了你，辜负了妤妤那么多次，可你竟然连我都骗。”“谁说我骗你了。”孟瑾瑶却不知悔改，反而满脸嘲笑，“是你自己傻，怪谁！要不是听老同学闲聊，说你有机会带家属去景程，你以为我会有空和你周旋？”
“更何况，原本我要是嫁入豪门，别说一百万，给你一千万都只是小钱。是你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的女人，本来她都要跟你结婚了，你却让她跑了！”
“要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跟我抢男人？”她的话说得无情而刻薄。
顾景熙却没有反驳。
他缓缓看向我，目光里满是悲伤，甚至有一丝绝望。
“是啊，本来那一百万，我是准备买婚房的.……”
他喃喃着。
“可我把妤妤弄丢了。””你弄丢的，不只是这个。“人力资源部总监冷冷开口。
19
“顾景熙，在你担任设计二部总监期间，多次为孟瑾瑶处理烂尾工作，将她完不成的工作分配给别的员工，让员工每天要为了孟瑾瑶加班。
作为领导，你处事偏颇，本就是失职。”
“更重要的是，三天前孟瑾瑶提交的一份设计，是抄袭了对家的作品，可你却没发现，甚至为了给她展现的机会，将作品直接发给了甲方。”“如今甲方发现后，向我们提出解约。”“你给公司造成了名誉和经济损失，念在过去你在景程分公司的杰出表现，请你自己引咎辞职。”
顾景熙默默地听着。
我以为他会辩解，会请求给他一次机会。
过去他有多在意事业，我再清楚不过。
可他只是平静地点头。
“好，确实是我咎由自取。我会尽快辞职。”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人群很快散去，大家回到各自岗位，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我没太关注顾景熙和孟瑾瑶的后续，总归公司有法务，各个部门也都会跟进的。
身份的揭晓，确实让部门同事一开始觉得有些别扭，有些小心翼翼。
可想起早上他们对我的维护，想起过去共事时的愉快。
我想，那点小别扭很快会过去。
下班的时候，却在公司楼下看到孟瑾瑶和顾景熙纠缠在一起。
“景熙，你不要去找江妤！我不允江！”“过去你不是最在意我的吗？我答应你了，
以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顾景熙甩开她，眼底只有厌恶。
“我现在终于明白，妤妤当初是什么心情了。被当作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原来是这么伤人。”
“孟瑾瑶，我是喜欢了你很多年，记忆里的你，也一直是当年操场上那个梳着马尾辫，大大的眼睛突然笑着看向我的你。”
“那时你很骄傲，也很自律，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也情不自禁想靠近你，对你好。”
“其实你回来后，我犹豫挣扎过很多次。我隐隐觉得，你早就不是当年的你，可是你给了我希望，那么多年的执念，让我不想错过。”
“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我放不下的只是当年的求而不得。我早就不喜欢你了。”说到最后，顾景熙满是悔意。
可孟瑾瑶不肯接受。
她以为顾景熙永远会是她的备胎，会永远等
她。
豪门梦碎，连顾景熙都不要她了，身后又背着一大笔债，她彻底崩溃了。
“连你都要离开我？我不江，你想走，那我们就一起死！”
她扯着顾景熙扑向马路中央。
顾景熙挣脱了，最后，是她被卷入车轮。
孟瑾瑶捡回一条命，但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而顾景熙，在消失了半个月后，再度出现在我面前。
20
“妤妤，我知道我们没可能了。我只想.…好好跟你告别。”
他脸色憔悴得很，一身衣服却干净整洁。
白衬衣，牛仔裤。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身。
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令我惊艳的少年。
可看着他眼底满满的哀求，我也明白，我们之间，好像真的还没有正式告别。
过去我提分手时，他从未信过。
“好。”
我答应下来。
七年的感情，也该有个正式的句号。
我们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
长久的沉默后，他轻轻开口。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如果当年，孟瑾瑶没有回国，你会跟我结婚吗？”
我喝了一口咖啡，美式很苦，却有回甘。
“会。”
“就算她回国，只要你坚定选择我，我的答案也是会。”
“只是，没有如果。”
我的声音平静，因为这段感情，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回答得这么痛快，他先是猛地一愣，随即红了眼眶。
他忍着眼中热意，声音颤抖。
“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自己没发现。”“我真的很后悔，就这样弄丢了你。”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他猛地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
“江妤，祝你幸福。”
说完，他快步离开，肩膀剧烈抖动。
我想，他终究是哭了。
大约是真的很后悔的，可感情覆水难收，这便是对他三心二意的惩罚。
顾景熙的这一页，彻底从我的世界里翻过
了。
一年后，我和靳庭琛结婚了。
他执意签署了婚前协议。
如果对我有任何不好，他便净身出户，放弃所有。
婚礼上，大家起哄着，问我们幸不幸福。
靳庭琛凝视我，孟柔地笑着。
“我娶到了五岁那年，给了我一颗奶糖，眼睛大大的，好像卡通人物的女孩。”
“我娶到了看着她长大的，心中唯一所爱。”“当然，是幸福的。”我难掩惊讶。
原来他说喜欢大眼睛的女孩，说的真的是
我。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大概是太在意，怕你会拒绝，连朋友都没得做。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妤妤，只愿从今往后，三餐四季，全都是你。”在阵阵掌声中，我们亲吻彼此。
是绵长而甜蜜的一个吻。
我笑着悄悄说：“你好会亲，我好喜欢。”
他也笑了，揉了揉我的发：“我老婆这么好哄的吗？”
是真的很好哄。
可这么好哄，只是因为爱罢了。
